说起来,虞丹青还记得前世葛无有意将她许配给他的族人,遭到群臣反对,上百份奏折连着几日堆在崇贞帝手里。
崇贞帝重责强烈抗议者,谢兰机、秦钟和杨尚书等人入狱,太子亓洹被囚禁东宫。
虞丹青收到信后,带着五千骑兵从关外连夜赶回皇宫,提着敌首的头颅扔在那朝堂之上。
“臣一心为国赴汤蹈火,不死不休,还望陛下成全。”
她眼中凌冽的火热,映照着两万将士的沸腾雄血。
葛无发疯,她也疯回去。
虞丹青简短的一句话含着不甘和怒怨,遍传洛阳,口口相传。
葛无被逼收回结亲书,后来再没提有关虞丹青的事,那些负罪者才被放归自由。
上万精锐听命于虞丹青手中的虎符,还有天下万民对她的拥戴奉若神明,哪怕她被贬卸将军职位,也有足够的后盾说一个“不”字。
河清海晏得民心,是王朝和享安乐的盛世;乱世中得民心,是站稳脚跟的奠基石。
虞丹青对葛无的态度和谢兰机一样看他不顺眼,此刻他们的默契又缘分般地相连。
“那王家这边你们又如何料理后事?”虞丹青道。
谢兰机:“我写信与秦照说了表面的来龙去脉,她已跟陛下呈书赶去荆州清场,今日即可面圣复命。”
秦照,太尉秦钟唯一的亲妹妹,现在北镇抚司打下手,成为名副其实的副使。
这俩兄妹素日里斗嘴吵架,关系不怎么好,秦照在虞丹青成为将军后的第二年,自请入她的麾下成为一名得力下属。
六年同征疆场,亦是六年的生死之交,足以让两个血源相隔的人成为挚友。
不知道她死后,秦照过得怎么样了。
看着虞丹青出神,谢兰机渐渐露出了微笑。
“秦照会处理好后事,等红袖醒了,何时回府你自己定夺。”他道。
虞丹青爽快答应。
昨夜簌月照顾过红袖,理应由她来明说:“小丫头只有脚扭伤了,养一阵子就好。日头渐盛,她精力那般旺盛,醒了也说不定。”
“精力旺盛?”虞丹青眉眼晕上一层狐疑。
簌月轻笑:“你那侍女带着长玄走出废墟,还能喘气哭上一阵,确实蛮有精力。”
虞丹青缓和的神色带着薄薄笑意,也有几分愧疚。红袖能平安无事是长玄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虽然他杀了司图为江湖除害,但伤是实实在在地受在身上。
虞丹青关心长玄的情况,萧无忆也不想让她担心,说明伤势会转良恢复,坐一会儿又上山去看长玄了。
“你们先聊。”簌月识趣地走出门外,“我去看看那个王丫头怎么样了。”
萧无忆一走,房间就落得有些冷清,又再走一个簌月更是冷得发寒。
虞丹青的思绪拉回在王家发生的事。王常萱在王家多年早已成为杀人放火的其中一个,只论罪轻罪重,尽管情有可原,人命关天也作不得儿戏。
不求放过她的错,只求有人情的结果。
“想必王常萱的事你也听说了,她…”虞丹青还没想好怎么说,便听得谢兰机的声音传来。
“江湖恩怨与朝堂无关,也与我无关。”谢兰机语气平静,默了几秒,补道,“江湖之上,难以对错来区分恩怨。”
谢兰机知道虞丹青在顾虑他的身份,宰相权重自然管得也大。江湖贼子落入朝廷的法网,下场会更惨不忍睹,谢兰机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机阁还缺一个守门人,便罚她来作此徒,终生不得离开天机阁半步,效劳至死。”
虞丹青:“但她体内有剧毒,能撑到后半生吗?”
谢兰机:“她不能,但天机阁能。”
虞丹青一听,轻笑一声。
天机阁高手如云根本不缺什么守门人,不过是留下王常萱的借口,她本该同普通人家一样长大成人,老天却让她命运多舛,历经了死劫,半生误入歧途终悔恨反省,有罪亦有怜,留在天机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苦果根断,才能重长另番生机。
“谢了。”虞丹青明白谢兰机的用意,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诚谢的笑容。
谢兰机来了兴致,“那,有回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