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文霁已经将自己最开始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而是酸溜溜的靠在墙上盯着路知意的手看。

白皙有力的修长手指根根匀称，一看便是弹钢琴的手，但那样的一双手如今竟然在收拾“垃圾”。

林鹿真是白白糟蹋了一个好A！

文霁平生第一回替人打抱不平，甚至还生出几分愤恨的情绪来。

要是换作他绝对不会……等等！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文霁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古怪，但这一次他没有再下意识反驳，而是沉默两秒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反正路知意现在都和林鹿分手了，他对路知意也不排斥，那——

自己为什么不把握住机会呢？

*

路知意收拾好那些东西还真是连夜让人送到了林家，至于林鹿会怎么处理他其实也不在意，不过为了避免林鹿借此找上门来，路知意还顺手往里面放了一张字条。

【我们就该分得干干净净。】

【至于我送你的那些，如果你要还给我可以提前告诉我时间，嫌麻烦的话丢掉也没关系。】

林鹿紧紧攥着那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似乎可以看出路知意是真的狠下了心要跟他断得干干净净。

从东西送过来到现在，林鹿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脚边是几个纸箱，不大，里面东西也没装多少。

刚刚林鹿粗粗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甚至没有几件堪称精致的礼物，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东西，就像是他随手丢给路知意的一样。

可路知意还是好好的收了起来，看着留在纸条上的话，林鹿皱着眉甚至想不起路知意给自己送了多少东西，而那些东西又被他放在哪里。

正是有了对比才会产生巨大的差距，林鹿心空落落的，头一回清晰的感受到了他们二人之间爱意的不对等。

难以言说的复杂弥漫在心间，这一回没有朋友的陪伴、没有酒吧迷离的灯光、没有让人失去理智的酒，就只是坐在这里，坐在明亮的客厅里，林鹿才真切的体会到了分手的滋味。

原来心里是酸酸涩涩的，甚至还涌上几分无力感，那份无力是明白一个曾经对他爱意汹涌的人如今要决绝的离去。

那上一回呢？

只是难以置信吗？只是觉得被路知意分手丢了面子吗？

林鹿试图回忆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但最后却没有别的答案，只能记起当时的自己无比笃定——

笃定路知意不过是闹脾气而已。

明明路知意无意中看见他的手机屏幕是别的A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眼中凝着几分复杂和欲言又止，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像是忘记自己看见了什么。

便是在那一次，林鹿才会这么肯定路知意不会因为昭明哥的事与他闹脾气，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挥霍路知意对他的偏爱。

原来爱意经不起失望的消耗。

林鹿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像是下雨天水汽氤氲的窗，雾蒙蒙的看不清任何东西。

随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成串落下，林鹿眼尾染上一片绯红，小声啜泣的模样用梨花带雨来形容丝毫不差。

这要是让学校那群爱慕林鹿的alpha看见了，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谴责那个让林鹿落泪的人，就更别说将林鹿捧在手心疼的林家父母了。

林母睡眼惺忪的下楼，大半夜看见宠爱的小儿子坐在客厅哭得哽咽抽泣，顿时吓得瞌睡都没了。

她连忙下楼拉着林鹿的手心疼的询问：“这是怎么了？”

“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林鹿没说话仍旧哭得投入，落下的泪将手中紧攥着的纸条都打湿了，纸条上面的墨色笔迹也晕染开，让人难以分辨那究竟写得什么。

林母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儿子捏着一张纸哭什么，最后她一边轻轻抚着林鹿的背，一边将目光落到了脚边的几个纸箱子上。

这些东西……

“鹿鹿，这些垃圾是要扔掉的吗？”林母蹙着细眉盯着纸箱里已经有磨损痕迹的手办，绞尽脑汁找着话题企图分散林鹿的注意力。

也的确是分散了，林鹿那双红红的杏核眼闪着晶莹的水光，难以置信的抽泣道：

“妈…那、那些不是垃圾，是我……送给路知意的、的东西。”

林母：好尴尬啊。

林母干巴巴扯着嘴角：“这样啊，哈哈，妈看错了……”